啃食文字的歲月

在高鐵上，我手裡抓著《邊城》細細地看著，窗外的景色一片黑，只有點點光亮快速在眼角餘光飛過，我深深為書裡的文字著迷，像中了蠱，彷彿來到湘西山城，只覺那泥土味兒的氣息都要沁入骨裡，濃厚的淳樸風情則氤氳在夜的夢裡。

「茶峒地方憑山依水築城，近山一面，城牆儼然如一條長蛇，緣山爬去。」書裡的場景就在一個古璞的小鎮，一切的生活再璞素不過，故事裡的人心亦然，是這樣的簡單自然造就了美，難怪李建吾先生在他的《咀華集》中，極力推薦《邊城》是一篇最美、最完整的作品，他並且強調說：「這是一首美麗的長詩。」

確實如此呢。

《邊城》讓我看見，有個時空，人們是那樣真誠地活著，彼此之間的關係不靠什麼，就一個「義」字，互動是真實的，是豪爽的，是闊氣的。你需要渡河，我有船我幫你，我需要喫的，你有肉贈些與我。故事裡，替人擺渡五十年如一日，卻不曾向渡河的人們討過一分錢的爺爺上街採買，「一定有許多鋪子上商人送他粽子與其他東西，作為對這個忠於職守的划船人一點敬意。」是一分真情維繫著這個小鎮。

我喜歡那裡的人們，重義輕利，並以此為榮。一個國家，一個村子，一個人，如若能夠擁有一個引以為傲的價值，就為那股氣，哪怕就一個，也值得付出一生。我知道人的一生總要失去很多，久了也就不怕再多失去什麼了，但我最怕的是如果連最後堅持的那股氣都沒了，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。

故事的最後，我不知道翠翠等到那朝思暮想的人沒有，但我想如果存在一個希望讓她守下去，總比沒有的好，人為希望和夢想而生，最終也將隨之凋零，即便如此，抱持希望過下每一天是重要的，相信就是「明天」，我想那個期待的未來是存在的。